全職媽媽出版了一本書,遠銷海外多國。

2021-3-13 11:31 原創(chuàng) · 圖片9

我創(chuàng)作的繪本《大大小小去旅行》的中文版終于全面上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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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外,前兩天,我又收到了飄洋過海而來的三個版本的樣書,至此,我的這一本繪本已經(jīng)有中文、英文、荷蘭語、丹麥語、印尼語五種語言的版本。

這本書從故事藍本到第一個版本的成書,花了兩年多的時間,在被疫情肆虐的這一年,終于出版了,并且在各種國際性書展都不得不取消的這一年里,版權(quán)依然輸出到了多個國家,實感榮幸。我想這也算是對我的第一本繪本的最好肯定了。

一位家庭婦女突然出了一本書,并且遠銷海外多國,這應(yīng)該是值得慶賀的事情了吧,不過作為一名焦慮癥患者,與喜悅共生的是焦慮與不安。自己的文字期待被人看見,又害怕被人看見,尤其是害怕被熟悉的人看見,是我一直以來的心理障礙。

世界知名的女作家弗吉尼亞·伍爾夫,每當自己的書即將上市就會焦慮到幾近崩潰、痛苦不堪,她非常害怕自己的作品被別人任意評論。這種感受,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作者卻能理解幾分。

不過,我到底還是希望我的書能被更多的人看到的,如果恰巧有人喜歡,那就更好了。

因此,在這本書上市的時候,我總該寫點什么吧。

黃婆賣瓜太難,不如就寫幾句碎碎念吧,就寫一位家庭婦女如何出了一本書這樣的“故事”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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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,在第一個版本荷蘭語版本出版的時候,我已是35歲的老母親。然而,我卻在一瞬間想到了15歲左右的自己,我想或許有一些情節(jié),在遙遠的從前就已經(jīng)埋下了伏筆。

那是在初三,青春年少,對未來有無限想象和期待,又因為中考的壓力多少有些疲憊和壓抑。最享受的就是在自習課上和晚自習下課后在一個丑丑的硬面抄上“寫字兒”,每天總有許多話可寫,尤其還寫了一個中篇小說,未完成時就被同學在班級里傳閱,于是有了一些每天等著看連載的“讀者”。

大概就是在那段時間,我第一次冒出“在未來的某一天,出一本書吧”這樣的念頭。當然,那樣的想法是不可為外人道的,畢竟圖樣圖森破。在那個年月,其實無所謂真正的夢想,唯一確定的目標就是去考試,而“寫字兒”不過是我的一項娛樂活動。

這項娛樂活動持續(xù)了整個青春。

從中學到研究生,每個階段我都得過一些寫作相關(guān)的獎項。但是“寫字兒”這件事對于我最大的意義就是娛樂和自我療愈。(當然,這是很久以后才總結(jié)出來的)

我從小就愛胡思亂想,而文字為我打開一個出口,它承載著我的思想和情緒,也帶走內(nèi)心的重量,給了我莫大的慰藉。

整個青春歲月里,我都是一邊背負著乖乖女、好學生的人設(shè),一邊苦悶、壓抑、孤獨,想來那些感到艱難的時刻,也是因為有文字的相伴,才變得不那么難以逾越,甚至那些堅硬的現(xiàn)實,也因為文字而變得柔軟而有意義。

那些年,“寫字兒”是單調(diào)蒼白的生活里的一種消遣,順帶著養(yǎng)成了愛思考的習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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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學時期是最容易滋生寫作夢想的時候,的確,像許多文藝青年一樣,我也曾在一瞬間有過“去寫小說呀,一夜爆紅啊”這樣的想法和美夢。只是,突然間,我又冒出一個學術(shù)理想,并且是很堅定的那種,而這個所謂的理想,在那個當下要做的不過又是考試而已,于是腦中無數(shù)的小說情節(jié)都讓位于論文與考試。

研究生畢業(yè),學界的一位老先生看了我五萬字的畢業(yè)論文,建議我再擴充豐實可以出一本書。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,那么也許我出版的第一本書會是一本學術(shù)著作,然而我并沒有那么做——最初那個堅定的理想已經(jīng)漸漸隱退(至于原因,說來話長)。

研究生畢業(yè),非常偶然地,我進了一家企業(yè),又偶然地,有了發(fā)揮文字特長的機會。除了日常工作,三年里,我?guī)凸揪帉懥巳緯?/strong>大概正是文字的功勞,我成為全公司升職最快的一個。

那時候,我還主編著一份小報紙,寫著各種各樣的稿子,得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獎。可是,雖然我一直都在“寫字兒”,但是總覺得哪里不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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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來,由于各種原因,我辭職了。是的,我成了一名家庭主婦。

其實,說家庭主婦并不準確,但是我找不到一個更準確的詞,譬如全職媽媽、全職太太這樣的詞都不準確。因為,辭職后,我并沒有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相夫教子、打理家事上,作為家庭主婦、全職媽媽這樣的角色,我并不稱職。

我想要做一些事,一些做家務(wù)和帶孩子以外的事,我想重新尋找一種角色,妻子和媽媽以外的角色。但是那并不容易。

我辭職的時候,許多人佩服我的瀟灑與冒險,殊不知,在很長的時間內(nèi),我無法給自己一個定位,一直在自由中掙扎。

有一些掙扎來源于我生了孩子也能沒治好的文藝病。

我有過許多想法和嘗試,也有過不少機會。只是,不論何時,我發(fā)現(xiàn)在我潛意識里始終給“寫字兒”這件事留著一些位置,也或許正是因為對“寫字兒”的不能割舍,而阻礙了其他許多事情的發(fā)展。

事實上,辭職期間也有過一些有關(guān)“寫字兒”的插曲,或者說是機會。

比如,有一家做公眾號的公司邀請我長期供稿,我才寫了一篇就不想寫了。那時候他們才剛剛起步,現(xiàn)在這個公號是一個有名的大號;

比如,有朋友邀請我寫正能量的都市劇劇本,我沒有接;

比如,有公司想與我合作做母嬰號,結(jié)果不了了之……

再比如,有出版公司通過“豆瓣”找到我,邀請我寫商業(yè)小說,我放棄了。

(這件事有必要說一下背景:那一年為了紀念我的短暫的職業(yè)生涯,我寫了一個自傳體的中篇小說,壓著deadline參加了那一屆的豆瓣中篇小說大賽,居然入圍了。不過由于自己對這個作品不太滿意,再加上伍爾夫式的焦慮癥,我除了給一位閨蜜看過,一直秘而不宣。但是因為這個入圍的小說,于是就有出版公司找到我。)

那段時間,我已經(jīng)領(lǐng)悟到,工作以來我寫過許多文章、也編過幾本書,之所以沒能感到充實與滿足,是因為從本質(zhì)上,那都不是對我個人有意義的寫作。

既然已經(jīng)辭職了,那就應(yīng)該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吧。哪怕是“寫字兒”,那也應(yīng)該是去寫當下最想寫的東西吧。

可是,什么才是對個人有意義的寫作,當下最想寫的又是什么?

我一邊不斷冒出理想主義的念頭,一邊又飽受焦慮癥的困擾。我努力想要平衡理想與現(xiàn)實,卻發(fā)現(xiàn)只是虛度了大把光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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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領(lǐng)我走進另一扇門,并且讓我慢慢踏實下來的是我的孩子。

我不是那種圍著孩子團團轉(zhuǎn),一心只為孩子的全職媽媽,但是我又必須承認,這些年,我最重要的角色就是“媽媽”。

陪伴孩子的過程,是我自己不斷學習和成長的過程,在這個過程中,我不斷拓展著對世界的認知,對世間許多普遍性的問題有了更全面更深刻的思考,這是一個自我尋找和自我重建的過程??梢哉f,借由育兒這條路,我實現(xiàn)了二次成長,甚至是自我覺醒。

這一些,我也曾用文字記錄。

特別的收獲來自親子共讀。和孩子共讀繪本的過程,我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之前從未遇見過的精妙世界,有著仿若在廣袤的沙漠中發(fā)現(xiàn)綠洲般的欣喜若狂。我的孩子和這些童書激活了我潛藏在內(nèi)心的童心,讓我重獲童年。

我掉進了兒童文學的坑。同時,憑著我對文學的敏感,以及學術(shù)的眼光和還算強的學習能力,在較短的時間內(nèi),我似乎成了童書行家。

我寫書評,也應(yīng)邀為新書寫導讀,同時也悄悄寫故事,還悄悄入圍過信誼圖畫書獎。

我并沒有確定的目標,只是想寫的時候就寫了,就像青少年時期一樣。

從15歲到35歲,我的思想觀念發(fā)生了巨大的變化,而在某些方面卻很難改變,比如,我依然是一個對成人世界缺乏融通的人,依然是那個不善社交、內(nèi)向害羞的人。這些“毛病”對我的生活產(chǎn)生了一定的困擾,但或許也是這些“毛病”,促使我一直保持著“寫字兒”的習慣和愛好吧。

王爾德說,我喜歡自言自語,這樣就不會和人辯論。我的“寫字兒”就是一種自言自語,也是對抗現(xiàn)實和療愈孤獨的最好辦法。

于是,我就這么自言自語著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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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天,我有感而發(fā),自言自語著寫下了一個故事。過了幾天,比利時clavis出版社的的老師看見了這個故事。之后,這個原本給自己和孩子寫的故事變成了一本書,成為了給大家的故事。

這就是一個家庭主婦(全職媽媽)出版一本書的故事。一點兒都不勵志,但很真誠。

其實,我是一個不太努力的人,也是一個不太自信的人。雖然在到了不適合做夢的年紀依然會忍不住做夢,但是并沒有用力地去追求什么所謂的夢想,畢竟夢想只是夢想而已,夢想的存在是讓我們可以持續(xù)地去做一件喜歡的事情,而不只是為了達到某一個既定的目的。并且,我宿命論地認為,多數(shù)我們所能擁有的都是偶然得來的。

當然,有一些偶然純屬意外,而有一些偶然存在線索,這些線索就藏在你做過的那些事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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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年,我就像故事里的那只蝸牛,不知道山的那邊是什么,也不知道何時能夠登上高山,只是這樣慢慢地爬著。至今,我也沒有翻越那座山,不過,回首,背后還是留下了一行痕跡,還是能看見一些成長,雖然,并沒有那么明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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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年前
好棒??,給你點贊????
3年前
好棒??????????
3年前
星辰2012 好棒??????????
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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